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”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,抱着自己的头,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,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”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旋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!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风在刹那间凝定。。
“薛谷主医术绝伦,自然手到病除——只不过……”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,莫测地一笑,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: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
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。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“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……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
薛紫夜还活着。
怎么可以!。
吗?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,满脸是血,厉鬼一样狰狞……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,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。”。
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!
“永不相逢!……”
“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