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
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。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。
“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!”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旋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“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!
——沥血剑!!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
“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!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“嗯……”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,“搜一搜,身上有回天令吗?”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“咦,在这里!”绿儿道,弯腰扶起那个人,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:跟随谷主看诊多年,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、这样深的伤!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?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……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!
“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……”
“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。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