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!”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!
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,想跟我走吗?”!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旋那样的关系,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,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,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,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,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“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,血凝结住了,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。!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!
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。
“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。
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“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“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……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!
“同一刹那,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,闪电般迅捷地出手,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,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!……”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