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。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“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!”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!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!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旋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“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!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“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!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“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!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“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对不起?他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?”……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……”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!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