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。

    “他凭什么打你！”薛紫夜气愤不已，一边找药，一边痛骂，“你那么听话，把他当成神来膜拜，他凭什么打你！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！”

    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！

    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

    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，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，双手沾了药膏，迅速抹着。

    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，将左手放到她手心，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！

    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。

    旋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，唇角还带着血丝，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，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，咯咯轻笑，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我就——”！

    荒原上，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！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，心里一松，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，低低呻吟一声，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，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，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！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
    瞳捂着头大叫出来，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，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！

    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，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：“妾身抱病已久，行动不便，出诊之事，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，还请回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！

    “快，过来帮我扶着她！”霍展白抬头急叱，闭目凝神了片刻，忽然缓缓一掌平推，按在她的背心。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汹涌注入四肢百骸，薛紫夜身子一震。。

    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，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……

    “呵，我开玩笑的，”不等他回答，薛紫夜又笑了，松开了帘子，回头，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，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，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，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转动，靠近颈部，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
    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？”薛紫夜愤然而笑，冷嘲道，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，我怎么敢啊，妙风使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忍不住撩起帘子，用胡语厉叱，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！

    “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还好，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，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
    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！

    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