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顿了顿，他回答：“或许，因为瞳的背叛，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？”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。
“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，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，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。快三十的男人，孤身未娶，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，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——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？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，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。！”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！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，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，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？”她冷冷笑了起来，重新握紧了沥血剑，“托你的福，我家人都死绝了，我却孤身逃了出来，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，运气好，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！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，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，他的癫狂执著，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，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，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旋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。
“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！
“不可能！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，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，“你看，龙血珠已经不在了！药应该炼出来了！”！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！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！
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，风也是那样的和煦，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已经到了扬州了，可以打开了吧？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，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——没有药丸！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！
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“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……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，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，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，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，若心地阴邪惨厉，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
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，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，回身准备出门，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，身子一倾，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
脚下又在震动，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，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，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，终归尘土。。
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失惊。。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。
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！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……”
“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，遇到什么样的事，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，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，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！
妙风走过去，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：“参见教王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