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让它先来一口吧。”薛紫夜侧头笑了笑,先倒了一杯出来,随手便是一甩。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,雪鹞“扑棱棱”一声扑下,叼了一个正着,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,脖子一仰,咕噜喝了下去,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。。
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!”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!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
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,唇角噙着笑意,轻声曼语:“可惜,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,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,你是有福之人,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
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旋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!
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!
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。
“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“呵呵,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,只是称赞了一句,便转开了话题,“你刚万里归来,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,可爱吧?”!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。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……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““光。”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,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,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……”
“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