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”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
然而,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?
“好痛!你怎么了?”在走神的刹那,听到他诧异地问了一声,她一惊,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刺在他胸口的一根银针直直按到了末尾。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“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!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旋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!
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!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“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!
有些不安: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,却不肯说出来。。
“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……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
“七公子,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,拍了拍睡去的孩子,转身交给卫风行,叮嘱:“这几日天气尚冷,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,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,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。
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。
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“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,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,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,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——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,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……”
“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!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