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
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,她喃喃说了一句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,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!!”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,算了算时间,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,淡然说:“从现在开始,薛谷主应养足精神,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旋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
“得手了!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,立刻掠来,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,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,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!!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。
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,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,试图将其一举重创。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,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,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。!
西去的鼎剑阁七剑,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。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。
“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……
“可是……秋之苑那边的病人……”绿儿皱了皱眉,有些不放心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……”
“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“什么!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,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