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!”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!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旋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“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。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!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“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“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……
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“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
“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!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……”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