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”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
雪怀……雪怀,你知道吗?今天,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
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旋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“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。
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。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!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“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!
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,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,一下子痛醒了过来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。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……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
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——这个谷里,也只有他可以对付这条毒蛇了。。
“是吗?”瞳忽然开口了,语气冷然,“我的病很难治?”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……”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。
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!
“抱、抱歉。”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,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,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,然而方一动身,一口血急喷出来,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