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

    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，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，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，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，散落一地。然而，十几招过，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！

    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，拦住了瞳的袭击。

    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，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，“我上不去啊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！

    他怔住，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，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
    旋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，微微咳嗽，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！

    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
    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，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，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，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。。

    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，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，勒住了他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：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，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！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
    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……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

    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

    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薛紫夜一阵失望，淡淡道，“没回天令的，不见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，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，容色秀丽，气质高华，身边带了两位侍女，一行人满面风尘，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，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，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，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！

    ““还要追吗？”他飞身掠出，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，“那么，好吧——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
    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，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！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