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

    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，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：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

    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你们谷主呢？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，急问。。

    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，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，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！”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！

    一个杀手，并不需要过去。

    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妖瞳摄魂？！只是一刹那，她心下恍然。。

    “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！

    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，他的手抬了起来，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。

    旋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！

    妙风没有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！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
    “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！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

    “雅弥微笑：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，说，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是多少年呢？。

    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！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，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，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！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……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，深深俯首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终于想起来了？”她冷冷笑了起来，重新握紧了沥血剑，“托你的福，我家人都死绝了，我却孤身逃了出来，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，运气好，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！

    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，掩上了门，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