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!”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她握着银针,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,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!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旋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“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,没有一个人出声,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,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,然后抬头:“请转身。”!
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,目眩神迷。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“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!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。
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!
“闭嘴!”他忽然间低低地叫出声来,再也无法控制地暴起,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!。
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!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
“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……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“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!
“然而他的手心里,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。……”
“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