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“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!”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从此后,昆仑大光明宫里,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,而在中原武林里,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,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!
他无法,悻悻往外走,走到门口顿住了脚:“我说,你以后还是——”。
旋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“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。
“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!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她俯下身,看清楚了他的样子: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,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,面貌文雅清秀,眼神明亮。但不同的是,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,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,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,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。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……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,走向绝顶的乐园,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,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,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,忽然间全身一震,倒退了一步——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!
“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……”
“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