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!”
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,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。霍展白咬着牙,手一分分地移动,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!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旋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!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!
“扑通!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,前膝一屈,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,想要掠起,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,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
“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!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“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“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,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,凝望着她,激烈地喘息着,身体不停发抖。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!
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她只是摆了摆手,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,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,还会这样开心吗?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,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?。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……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“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。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……”
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