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。
“一定赢你。！”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，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，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，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，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：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，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？！
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
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
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“他微微侧头，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，叹了一口气。！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旋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“这是……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！”一眼看清，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，“秋之苑里那个病人，难道是……那个愚蠢的女人！”！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！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！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“八弟，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，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，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，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。
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，掩上了门，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！
妙风大吃一惊：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，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？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！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，忽然间，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“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黑暗中，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，连眼睛都不睁开，动作快如鬼魅，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，反手切在她咽喉上，急促地喘息。……
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
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七公子，七公子！”老鸨急了，一路追着，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““薛谷主放心，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，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，柔媚地笑着，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，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，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，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。
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，点头，“病发后，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，反而越来越糟。”！
“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……”
“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？！。
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！
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