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!”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!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!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旋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。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!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!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
“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?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“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,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。
““出了什么问题?”小橙吓坏了,连忙探了探药水——桶里的白药生肌散是她配的。。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……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!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……”
“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那些血痕,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,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,府里的几个丫头,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,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!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