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
    车里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，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，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，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，摇晃着，“醒醒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，如此的悲哀而无奈，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，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忽然间，黑暗裂开了，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，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

    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

    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！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，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，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，“醒醒，醒醒！”。

    “外面还在下着雪。！

    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
    旋得了准许，他方才敢抬头，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，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
    “外面的雪在飘，房子阴暗而冰冷，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，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。！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！

    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，仰望着天空，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，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！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完全不知道，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地面一动，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，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
    “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这一次，无论如何，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“消息可靠？”他沉着地追问，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呼号出声，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，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
    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……

    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

    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，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

    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！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，她脱口惊叫起来，闭上了眼睛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！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