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？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，提灯照了照地面。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，颤声道，“怎么，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，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，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
    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！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！。

    “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，金针带着血，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，没入了白雪。！”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，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，找不到理由修理他，便只是诊了诊脉，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，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。！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

    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，根本来不及退避。

    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“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！

    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，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，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，她睁开眼睛，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，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，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
    旋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火点了点头：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？”！

    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，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，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，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，忽然发现他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，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！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，以瞳这样的性格，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！。

    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！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，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，华而不实的花瓶，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，他随即便又释怀：这次连番的大乱里，自己远行在外，明力战死，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，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脱口大呼，撩开帘子，“快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啊，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，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，“可真急啊！

    这个救人的医者，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？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，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
    “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……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

    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
    “跟我走！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，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，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，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“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！

    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，忽然间，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！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