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”
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旋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“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!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“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!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““薛紫夜!”他脱口惊呼,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然而,那一瞬间,只看得一眼,他的身体就瘫软了。。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……
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
“紫夜,”他望着她,决定不再绕圈子,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,请务必告诉我。”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有些不安: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,却不肯说出来。!
“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……”
“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!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