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

    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，深可见骨，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六哥！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，一眼看到，失声冲入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

    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，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，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，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明介？妙风微微一惊，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：。

    金针一取出，无数凌乱的片断，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，将他瞬间包围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，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，“霜红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
    旋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！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！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

    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

    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
    “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，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
    “是，小姐！”绿儿欢喜地答应着，完全没看到霜红在一边皱眉头。！

    剑插入冰层，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，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教王举袖一拂，带开了那一口血痰，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，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，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，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，不急不缓叙述着：“好吧，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，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！瞳！”。

    “另外，有六柄匕首，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！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，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，到底还是陪了去。……

    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

    他的眼眸，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，诱惑人的心。。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幻象一层层涌出——。

    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
    那么快就好了？妙风有些惊讶，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！！

    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，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，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