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
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,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,露出一丝笑意,嘴唇翕动:“啊……你、你终于来了?”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”
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再扔出去。再叼回来。!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旋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“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!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!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
“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!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“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!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……
对一般人来说,龙血珠毫无用处,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,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,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,辅以术法修行,便能窥得天道;但若见血,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,可谓万年难求。
还活着吗?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。
“难道……是他?。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!
“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……”
“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