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

    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，急促地喘息，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，咯咯，一定要活下去啊！”

    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”

    他忽然大笑起来：原来，自己的一生，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？然而，拼尽了全力，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“八弟，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，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妙水，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，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，散发着甜香，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，这个女人，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！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旋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“一个杀手，并不需要过去。！

    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“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！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，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，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，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
    那一场厮杀，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！

    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。

    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！

    捏开蜡丸，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，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
    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，“那就好。”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一怔：“命你前来？”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脸色苍白，再度脱口惊呼，“躲啊！”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“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。

    “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：“若是如此，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！”！

    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！

    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