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
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!”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八年来,他一年一度的造访,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,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!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
薛紫夜放下手来,吐出一口气:“好……紫夜将用‘药师秘藏’上的金针渡穴之法,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——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,放明介下山。”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“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!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旋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。
“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!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
“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!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“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。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,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……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
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一切灰飞烟灭。!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……”
“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。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!
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,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