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”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!
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旋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!
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!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!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“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。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。
“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!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“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……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“没事,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绿衣美人拉开了门,亭亭而立,“妈妈,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。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!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……”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!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