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,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,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,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,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,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,转瞬消失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”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!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“喂!喂!你们别打了!”霜红努力运气冲开被点住的穴道,只能在一旁叫着干着急。谷里的两位病人在枫林里拔剑,无数的红叶飘转而下,随即被剑气搅得粉碎,宛如血一样地散开,刺得她脸颊隐隐作痛。!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旋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然而,刚刚转过身,她忽然间就呆住了。
“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,我就……”。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……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。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!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……”
“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!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