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。

    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：瞳？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？。

    “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？！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！

    “啊，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，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，“可真急啊

    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
    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！

    “他妈的，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，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，心有不甘，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！”。

    旋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，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
    “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！

    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？”薛紫夜低语，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厉声惊叫，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，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。

    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“摩迦村寨？瞳的故乡吗？”教王沉吟着，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，冷笑起来，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！

    开始渗出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他无法回答，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，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，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，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，深深俯身：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”她脱口惊呼，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那样，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，不见丝毫威胁意味，却字字见血，“瞳会死得很惨，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，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，药师谷的子弟，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，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嘴角一扬，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，露出小儿女情状：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，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，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，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，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，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，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摩迦村寨？瞳的故乡吗？”教王沉吟着，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，冷笑起来，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