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

    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。在完全退开身体后，反手按住了右肋——这一场雪原狙击，孤身单挑十二银翼，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霍七公子，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！”

    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，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？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绿儿，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，转头吩咐丫鬟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，也只能自刎于此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：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！

    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，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，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，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！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！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

    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！

    “我家也在临安，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，”夏浅羽展眉道，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
    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无法回答，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，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，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，“要杀教王，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
    “从此后，昆仑大光明宫里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，而在中原武林里，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
    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看着我！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，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，重重顿了顿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，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，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，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！……

    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，如赖床的孩子一样，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

    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

    剑抽出的刹那，这个和他殊死搏杀了近百回合的银衣杀手失去了支撑，顺靠着冷杉缓缓倒下，身后树干上擦下一道血红。。

    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，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，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，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薛紫夜一阵失望，淡淡道，“没回天令的，不见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回答：“或许，因为瞳的背叛，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？”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！

    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