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
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!”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!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旋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。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!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!
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!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!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一只银白色的夜光蝶正飞过眼前,宛如一片飘远的雪。……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……”
“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