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——没人看得出,其实这个医生本身,竟也是一个病人。!”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
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,血凝结住了,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。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
不知不觉,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。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,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,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,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,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。
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旋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!
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
“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,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,蓦然将手一松,把她扔下地,怒斥:“真愚蠢!他早已死了!你怎么还不醒悟?他十二年前就死了,你却还在做梦!你不把他埋了,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“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!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……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
“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……”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