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”
那么快就好了?妙风有些惊讶,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,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!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!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旋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
“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,来不及睁开眼,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,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,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!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
“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!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“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,仿佛是喝得高兴了,忽地翻身坐起,一拍桌子,“姓霍的,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?想知道什么啊?怎么样,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:“只要你赢了我,赢一次,我回答你一件事,如何?”。
“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!
说什么拔出金针,说什么帮他治病——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,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,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!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,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——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。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……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:“这一下,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,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““七公子,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,拍了拍睡去的孩子,转身交给卫风行,叮嘱:“这几日天气尚冷,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,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,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!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……”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!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