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手臂一沉，一掌击落在冰上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！”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
    “七星海棠！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！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，抓起长发，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，“吃吧，吃吧！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，我可爱的小兽们！”

    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！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，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，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！

    用这样一把剑，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应该知道，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，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，眼里有讥诮的神情，“我不怕死，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，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，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，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

    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！

    一夜的急奔后，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，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，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，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，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。

    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
    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
    “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。

    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！

    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，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
    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，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？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，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。

    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，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，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——那样的终极瞳术，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，交织成网，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！……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无言。。

    “在他抬头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，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，一下子痛醒了过来。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！

    “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，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，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，然而他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她睁开眼睛，映入眼帘的，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