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
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。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!”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!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
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。
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。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!
“谷主!”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,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,“你披上这个!”。
旋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“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!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!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
“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,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,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,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。。
“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,做一只狗吗?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,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,声音轻如梦呓,“做梦。”!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“五十招过后,显然是急于脱身,妙风出招太快,连接之间略有破绽——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,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!。
他一惊,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,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……
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,仿佛回忆着什么,泛出了微微的紫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“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!
“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……”
“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