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,雪鹞一个飞扑叼住,衔回来给他,咕咕地得意。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!”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。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!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
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!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旋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!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爷爷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,不要!”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,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,“求求你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!他不是个坏人!”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“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……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……”
“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