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”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!
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旋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“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!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。
“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
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!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……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“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,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,药性极烈,又各不相融,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,怕你一时绝望,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。
“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。
“没事,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绿衣美人拉开了门,亭亭而立,“妈妈,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!
“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……”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“小晶,这么急干什么?”霜红怕惊动了病人,回头低叱,“站门外去说话!”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