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几天了？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！”

    他在一侧遥望，却没有走过去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月下的雪湖。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，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，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。

    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

    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，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，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，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，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，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，心无杂念，那种微笑，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，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，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！

    他的脸色苍白而惨厉，宛如修罗——明介怎么会变成这样？如今的他，什么也不相信，什么也不容情，只不顾一切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，连血都已经慢慢变冷。。

    旋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“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！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，似乎有些眼熟。

    “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：“虽然，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，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！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了她一眼，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，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，猛地一震：这，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！。

    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！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！

    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，将内脏粉碎，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。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，鸡皮鹤发形容枯槁，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——妙水在一通狂笑后，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，退了一步，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。。

    剧痛过去，全身轻松许多，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，眼睛跟着她转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。

    “愚蠢！你怎么还不明白？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……

    明日，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，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，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，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，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了，”他笑着，低下头，“我不是没有死吗？不要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
    “她奔到了玉座前，气息甫平，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，平平举起了右手，示意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

    “永不相逢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
    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？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？。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！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