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“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!”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,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,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,喷出一口血来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。
“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!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旋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
“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,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,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,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!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
她不会武功,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,然而奇迹一般地,随着那样轻轻一拍,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,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!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那么,开始吧。”……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!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……”
“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嗯,我说,”看着她用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挑开口子,把那枚不小心按进去的针重新挑出来,他忍着痛开口,“为了庆祝我的痊愈,今晚一起喝一杯怎么样?”!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