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。
“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!”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!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
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。
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旋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!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!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!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路过秋之苑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封了任督二脉的病人,不由微微一震。因为身体的问题,已经是两天没去看明介了。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……
“薛谷主!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,停下来看她,“你终于醒了?”
“是,小姐!”绿儿欢喜地答应着,完全没看到霜红在一边皱眉头。
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
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。
“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……”
“然而被长老们阻拦,徐重华最终未能如愿入主鼎剑阁,性格偏狭激烈的他一怒之下杀伤多名提出异议的长老,叛离中原投奔魔教大光明宫。。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