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”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他用剑拄着地,踉跄着走过去,弯腰在雪地里摸索,终于抓住了那颗龙血珠。眼前还是一片模糊,不只是雪花,还有很多细细的光芒在流转,仿佛有什么残像不断涌出,纷乱地遮挡在眼前——这、这是什么?是瞳术的残留作用吗?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旋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!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!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“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!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听得“龙血珠”三个字,玉座上的人猛然一震,抬起手指着他,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。。
“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,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
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……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“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,此刻内心一松懈,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。他躺在病榻上,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,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:“哎,我还知道,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,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……啊!”。
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,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,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: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,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…那样冷的夜,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。!
“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……”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!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