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!”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旋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。
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
“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!
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。
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!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。
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。
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……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“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……”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