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,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”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
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旋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“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。
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“妙风使。”。
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,一半热气升腾,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。。
“薛紫夜望着他,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……
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!
“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……”
“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!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