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“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。”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,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。。
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”
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!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得手了!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,立刻掠来,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,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,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!!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旋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!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!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!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不赶紧去药师谷,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。……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“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,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!这种心法,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!。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!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……”
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。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!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