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!”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!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
有人打开了黑暗的房间,对他说话: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!
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。
旋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!
你再不醒来,我就要老了啊……
“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!
对不起?他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?”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,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;……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
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。
““薛谷主!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,停下来看她,“你终于醒了?”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!
““啊……”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,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,周围有瑞脑的香气。动了动手足,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,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,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,宛如百花怒放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