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!”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!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“叮!”他来不及回身,立刻撤剑向后,在电光火石之间封住了背后疾刺而来的一剑——有高手!那个瞬间他顺手点了霜红的穴,一按她的肩膀,顺势借力凌空转身,沥血剑如蝉。
旋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!
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!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!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
——沥血剑!。
“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“想要死?没那么容易,”妙水微微冷笑,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,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,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,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,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……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
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。
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,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,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: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,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…那样冷的夜,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。!
“窗外大雪无声。……”
“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