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“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!”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!
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,雪鹞一个飞扑叼住,衔回来给他,咕咕地得意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“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,微微摇头,“带他走吧。”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旋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!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,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,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,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,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!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“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……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。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“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!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……”
“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那些杀戮者从后面追来,戴着狰狞的面具,持着滴血的利剑。雪怀牵着她,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,忽然间冰层“咔嚓”一声裂开,黑色的巨口瞬间将他们吞没!在落下的一瞬间,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