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
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”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!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!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旋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!
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,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,嘶声呼唤。!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
“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!
真是活该啊!。
“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,仿佛回忆着什么,泛出了微微的紫。。
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,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,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,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,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。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“他在替她续气疗伤!快动手!”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,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,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,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!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!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……
是幻觉?
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,做了一个苦脸:“能被花魁抛弃,也算我的荣幸。”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,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,瞳最后的一击,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,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,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“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“北方的天空,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