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但是……但是……他仰起沉重的脑袋,在冷风里摇了摇,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。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,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。那些问题……那些问题,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。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”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北方的天空,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!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!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。
旋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“秋水求我去的……”最终,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,说出了这样的答案,“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……可能、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。他口碑太坏。”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
“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难道,真的如她所说……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?他是她的弟弟?!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,身体忽然间委顿,再也无声。。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……
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“他们忽然间明白了,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:妙风使身边,居然还带着一个人?!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!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,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,也在所不惜?!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!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……”
“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。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!
“薛紫夜!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,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,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,“醒醒,醒醒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