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
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,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。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,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,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,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!”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旋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“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!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!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“她本是一个医者,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。然而今日,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,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。那样森冷的大殿里,虎狼环伺,杀机四伏,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,都不过是举手之劳。然而,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,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!。
“是啊,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,笑道,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,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,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。
“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……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。
“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。
“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……”
“然而,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,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!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