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!”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。
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!
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八年前,她正式继承药师谷,立下了新规矩:凭回天令,一年只看十个病人。。
旋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!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!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,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,又受了极大打击,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,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,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,而无力回天。。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!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继续轻轻问。。
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……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。
“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“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!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……”
“怎么可以!。
那就是昆仑?如此雄浑险峻,飞鸟难上,伫立在西域的尽头,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。
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!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。